續 龍穴:幼雛(上) (中) (下) 龍穴:啟蒙

Dragon Cave同人,半自創。
時間點是偽‧中世紀,服裝設定是巫師系。

耽美,慎入。




  銀月家的湖光山色在冰天雪地下依舊沒有減少半分。一個冬夜,雪靜悄無聲地覆蓋下來,隔天出門,舉目滿山遍野的銀白。湖面早就凍了起來,上頭讓銀龍一吹全清得乾淨,只留邊緣一點殘雪,一大面的冰亮晃晃的,玻璃水晶般的美。

  年輕黑龍看著一群小孩在雪地裡嘻嘻哈哈地追趕,偶爾喝住一個想跑得太遠的,臉上面無表情,聲音沉穩卻冷冷淡淡。

  這群小孩,是銀月家的幼龍。


  傳統上,銀月家的幼龍都在本家一同學習成長。只是近年來家主隱遁,家主代理長久以來孤家寡人,又得時常出門,已經成家的銀月家成龍只好自己養小孩,直到被拐著──或著拐了人簽下伴侶契約的艾里恩出現。

  有幾個甚至想把還在蛋期的孩子送來,虧得被銀龍阻止,孵蛋這點還是太為難剛成年的雄性了。

  對於眾龍的舉動,銀龍也解釋過。銀月家和成年後互奔東西的一般龍族不同,家族意識非常強烈,銀月家幼龍皆是由本家撫養。雷迪安選擇同性當伴侶一開始也頗有爭議,後來守護者呂根出現拜訪,騷動才漸漸平息,而其他銀龍也開始把孩子往本家送。

  年輕黑龍一開始對此頗為不適應。

  幾個孩子只是精力旺盛到父母懶得帶,這也就罷了;那種家教極好每見次面必照章行禮的,年輕黑龍見了就不自在,在人類世界打滾久了,貴族小孩乖巧下隱藏著都是些怎樣的心機他哪裡少看過,而這些幼龍卻圓滑到難以看透。


  直到有一次銀龍提醒他,面前這些人形如幼兒一般的孩子少說都有十幾二十歲了,年輕黑龍混亂的認知才稍稍矯正回來。

  他那時說:「你們家的龍還真是不少。」

  「是『我們家的』喔。」銀龍笑著咬他耳垂,呼吸黏膩。「這大概是全部了,再大一點是啟蒙、進入社交界,這時候是跟著導師,然後就得自己出去闖幾年,少數的會在人類中找到契約者,其他的也會在外面找到安身之處,隔一段時間才回來找伴侶。」

  偏過頭和銀龍交換了一個吻,黑龍問:「我還以為龍都是獨居?」

  銀龍點頭。「這裡一般是如此,但我們是有東方血統的銀龍,習性不太相同。」

  「家主真是辛苦的工作啊。」

  「當然。權力不比長老大,責任卻少不了一份……」雷迪安話鋒一轉,微笑。「所以艾里恩,你願意替我抒發一點壓力嗎?」

  「唔……」



  打住接下來少兒不宜的回憶,黑龍呼出一口熱氣,隨即驚愕地發現竟有幾點小火星跟著自己的呼吸飛揚出來。

  冷風一吹,火花便消失了,但艾里恩卻久久無法回神。這是怎麼回事?就算自己正在和銀龍學習龍息的運用,在實地練習中龍息和火焰的威力也確實加強了,但呼吸時出現火花,應該是在龍形才會發生的事情啊?

  而且,同時也在練習進一步操縱元素的自己,照理來說,也不應該出現這種問題……而身兼自己導師和情人二職的銀龍如今又不在附近,身邊只有一群剛會化形的幼龍,若真的出了解決不了的問題,可就麻煩大了。

  年輕黑龍強忍焦躁,逼自己冷靜下來思考,卻越想越煩悶。

  可惡,為什麼需要那傢伙時他偏偏不在啊!平常明明就老是跟在身邊,還以戲弄自己為樂──

  他不自覺地再次用力吐氣,這會兒竟然跟著噴出一小簇火花,還落到雪地上,融化了一小塊雪。


  在年輕黑龍盯著那塊雪地,神色陰晴不定之時,一個有著漂亮粉紅長髮的女孩子──記得是某位長老的孫女──追著球跑過來,撿了球對他鞠了一躬,然後嘻嘻笑說:「艾里恩先生,您想念家主代理了麼?」

  「想念?」他重覆了一次,還沒回過神來。

  小女生毫無心機地燦爛一笑,不遠處傳來呼喚,她回喊了一聲,抱著球加入其他玩耍的同伴。

  至少十幾二十歲?這要說是不到十歲都有可能。

  年輕黑龍分了神,遠遠望去,天空晴朗,世界一片乾淨銀白,閃閃發光的湖面是銀龍清晨出門前整理過的──

  想至此,他的心思回復了些,不再那麼躁動得發慌,只是仍然隱隱不安著。


  此時,四周元素起了些微異動。

  不是雷迪安,也不像其他銀月家的龍。年輕黑龍皺起眉,不著痕跡地走近最方便保護幾個孩子的地方。雖他一年輕二無經驗,但繼承了母親黑龍迷蘇強大的破壞力,又有以元素操縱能力著稱的銀月之弧雷迪安教導,進步絕不可小覷。

  這也就是為何幾名長老在探訪過後,勉為其難地承認他在家族中的地位的原因之一。當然,呂根的支持和雷迪安辭去代理的威脅亦是推波助瀾。

  他抿唇,暗暗召喚、凝聚元素力量。


  接著,元素魔法陣自地上浮現──自然守護者呂根現身。

  年輕黑龍在法陣閃現之際便認清魔力波動,但蓄積的力量卻已洶湧而出。

  臉上掛著微笑,身段優雅的守護者側避過年輕黑龍直逼而來的威壓,右手順勢輕揮,軌跡中一道紫藍色的光幕展開並浮動在他身旁,安撫並平衡了附近的元素。艾里恩身邊聚集的力量也自然而然地散去。

  事情發生在一瞬之間。年輕黑龍瞪大眼,還沒決定好要招呼對方還是開罵,一個雪球便從呂根左後方飛了過來,啪地一聲打在他頭上。

  雪屑飛濺,沾了年輕守護者一頭一臉。

  艾里恩眨眼,張口,終於忍不住爆笑出聲。陰沉而冷漠的面容立時生動起來,讓人意識到原來這也是位俊朗的年輕人。

  呂根嘆氣,抹了把臉又拍拍孔雀藍法袍。「艾里恩,你不歡迎我就算了,也給我留點面子吧。」

  年輕黑龍擺擺手,仍然笑個不止。丟雪球的幼龍跑過來,拉著呂根的袖子搖晃,眼裡滿是著急的歉意,見呂根沒有動作,又去拉艾里恩。

  艾里恩笑夠了,拍拍闖禍幼龍的腦袋示意他回去玩,接著恢復冷淡的表情,說:「他們很少以人形活動,今天也不只是放他們玩耍而已。倒是自然守護者大人,您是否有急事吩咐,否則為何未經通知便簡裝前來?可惜家主代理現在外出,我只能為您傳話了。」

  呂根又嘆氣。「我在找堤利。」

  堤利是白色條紋龍雙胞姊妹愛爾西和蕾西的么弟,美貌和姊姊們不相上下。而艾里恩知道,呂根則和這對姊妹有著糾纏不清的複雜關係。

  「您該不會──」年輕黑龍瞇起眼,那副懷疑的表情居然酷肖銀龍雷迪安。

  呂根愣了下,臉色鐵青。

  「我只是受他們母親之託而已,把你那些不當的想像收起來!」

  「什麼不當的想像,您也太誇張了,為什麼說到找堤利就該有這樣的想像呢?我不過以為您是拗不過雙胞姊妹的懇求才貿、然遠行的,您是做了什麼不當的事情才會讓別人有不當的想像呢?」黑龍扯平嘴角,流暢地說完一大串話。

  「好了,艾里恩,我道歉總行了吧。」呂根架不住地苦笑,「你真是和銀月之弧越來越像了,連他那份牙尖嘴利也學了十足十。」

  艾里恩揉額,換了說話口氣。「你是和堤利吵架了吧,為了他兩個姊姊。堤利因為姊姊們都護著你而離家出走,你才自告奮勇出來找他。我告訴你,這樣是找不到的,他朋友那麼多,得找到什麼時候?時間拖久了又不知道會生出什麼事來。我和他都是剛成年,但連我自己出門都得處處小心,他個性又是那樣……」

  「銀月之弧純粹是保護欲作祟。不過你說的沒錯,我也很擔心他。」

  看著年輕、俊美而強大的自然守護者露出喪氣的表情,黑龍微微勾起唇角(如同銀龍在此會做的一般),說:「你去卡羅家那邊找過了嗎?」

  呂根愣住。「克洛夫-蒂斯的卡羅家?」

  年輕黑龍點頭,「我聽說過,他們以前和卡羅家長子關係非常密切,只是成年後疏於聯絡。會來我這邊,表示你找過了所有堤利近年去得比較多的地方,所以……」他頓了一下,緩緩開口,「反正不算遠。」

  「你剛才要說什麼?」  

  艾里恩沉默,然後搖頭,「我都想得到,愛爾西和蕾西會想不到?這肯定有問題。不過,應該不會有危險才對,否則她們理當是最急著去找的。啊、說不定,愛爾西早就知道了,但蕾西怎麼會瞞著你?」

  呂根臉色一瞬間變得很難看。他安靜下來,最後簡短道了謝,召喚法陣轉移到不知何地去了。

  四周元素一陣強烈波動,而後歸於平靜。

  其他玩得滿身是雪的幼龍這才滿是好奇地接連湊過來,圍著他問東問西,還沒得到回應又開始爭相發表意見。年輕黑龍只是看看天色,點過人數,說:「既然你們嫌無聊了,就回去背書做功課吧。」

  幼龍們一個一個掛上苦臉哀叫,卻也沒有反抗,吵吵鬧鬧地簇擁著艾里恩,和他一起回家中去了。



  讓孩子們放好東西回去念書,艾里恩整理了下,化為龍形,很快地巡了一次洞穴,順帶把幾個還在磨蹭的趕進「房間」,這才回到銀龍讓他共用的書房。

  他知道,以自己現在的能力,比起家庭教師來說還比較像是公子小姐們的陪讀,要贏得尊敬與地位,並不是只有上位者的支持就夠了。銀龍在扮演啟蒙者的角色時,也是嚴苛得令人不敢置信,恰和情人時的溫柔成反比。

  想到有好幾次,在書房考核完學習成效,雷迪安收起疾言厲色後那奪人心神的笑容、溫柔如蜜的耳語、溫暖的懷抱及灼燙的親吻,還有後來名之為獎勵實際上是……年輕黑龍撫過自己躺過的書桌,不禁臉上發熱。

  這樣哪能用功啊!

  用力呼出一口氣,卻又竄出了小火花,燒著了手中羊皮紙一角。年輕黑龍連忙起身拍打書卷,好不容易才滅了火。仔細檢視羊皮紙確定沒有太大損傷後,他強忍嘆氣的衝動,收好書卷走出門。

  連書都沒法讀,這問題可大了。



  銀月家的洞穴非常複雜,半是矮人開鑿,半是天然生成,而銀月家只打通了上層的幾間小聚會廳和矮人工作間做房間,另將最大的主廳留做開會之用,其他中下層的穴室不是當作次級儲藏室,便是留置不用;不過傳說中最底層是銀月家真正的祕寶所在地,只有家主知曉。

  書房、書庫等有人類器物的地方,是後來銀龍自己收拾出來的,本來是供他自己研究人類習性和歷史,除了起居室,後來由於艾里恩習慣人形活動,還加了間他的臥房。這塊區域和幼龍憩居之處距離不遠,不過卻是在幹道的相對側,且入口走廊狹窄,必須以人形出入。


  從這裡出來,年輕黑龍越想越悶,走到寬敞到可供成年龍出入的幹道,便展開翅膀呼地一聲往下層飛去,來到一間小儲藏室。

  吐出一口龍焰畫出代表自己的黑色荊棘圖紋,艾里恩解了鎖,尾巴一甩奔進暗沉沉的洞穴,門在身後自動關上。

  洞中是一小堆寶物,即使在黑暗中似乎也發著微光。年輕黑龍靠在寶物堆上,閉起綠眼,各種工藝品的共鳴彷彿多聲部合唱般悅耳動人。牠微微翻身找了個舒服的姿勢,滿意地聽著金屬碰撞發出的鏘鋃輕響。


  在上次的「大宴會」結束之後,銀龍帶艾里恩回銀月家,順帶讓年輕黑龍從自己原本存放在『洞穴』暫居處的財寶中選了好一部分回來,大多都存放在這個小儲藏室裡面,只有他們自己能夠出入。

  不得不說銀龍選的東西都是精品,沒有那種易碎物品(當然是以龍族的標準而言)的尖響,也沒有粗野而不和諧的聲音,雖然整體力量有些過於溫和,以藏品來說數量也不夠多,但在上頭休息倒也很足夠了。

  每一件都是銀龍陪著年輕黑龍選的,花了幾個下午,一一說明來歷、講解用途,並教導如何以樂聲判斷寶物的好壞以及如何搭配才適當,現在就連閉著眼,艾里恩都可以從獨特的聲音中聽出個別寶物的所在地。

  人類做不到這點。想著銀龍講解時宛若祕銀般的閃耀笑容,年輕黑龍不自覺地微笑,在和聲的懷抱中沉沉睡去。


  銀龍回來時,先是一群幼龍圍了上來,七嘴八舌地講述今天下午的事情,並爭相問著年輕黑龍沒有回答的問題。好不容易擺脫孩子們的吱吱喳喳,回到起居室看了一遍,卻找不到艾里恩。想了想,雷迪安笑起來,化為龍形向儲藏室飛去。

  輕手輕腳地開了門,銀龍變成人形走進小儲藏室。

  聽到動靜,年輕黑龍迷迷糊糊睜開一隻綠眼,看到俊美的男人仰頭對自己不住微笑,於是就著趴睡的姿勢立刻化為人形,從寶物堆上滑了下來,撲向自己的導師兼情人。

  雷迪安笑著接住年輕男人,一手攬著腰一手摸摸他凌亂的半長黑髮,說:「心情不好麼?怎麼躲到這兒來了。他們說你連晚餐也沒出去吃。」

  賴在對方懷裡,仍然半睡半醒的年輕黑龍蹭了蹭,嘴裡嘀咕了些什麼,一向蒼白的臉上泛著潮紅,惹得銀龍忍不住側過臉親了一口。

  艾里恩悶了許久,才說:「今天發生了奇怪的事。」

  「呂根來找你?」

  年輕黑龍搖頭,接著敘述一遍自己今天開始無緣無故吐小火花的過程。


  銀龍邊聽邊皺眉思索,稍拉開距離,手指依續貼上情人的額、頰側、太陽穴、耳後、頸側,動作輕柔。艾里恩反射性地縮了縮脖子,沒有躲開。銀龍帶有熱度的輕觸卻滑下背脊,按著他脊椎骨,沁涼如水的魔力緩緩擴散,泛著微微淺藍光芒。

  年輕黑龍感到從身體深處傳來共鳴。體溫升高,黑色魔力宛若霧氣,從接觸點渲染開來,和藍光混合成一片午夜藍,而後漸散。

  耳朵仍然在輕微鳴響,彷彿從頭髮到腳趾尖都殘留著感觸。艾里恩閉上眼,覺得自己像是教堂的鐘,撞擊過後許久仍在振動不已。

  雷迪安扶著他,溫和的聲音響起:「身體沒有問題,大概是你最近魔力增長得快,有些不穩定,這是常見的事。」

  「呃……噢。」年輕黑龍想直起身,卻不意一個踉蹌,再度撞進銀龍懷中。

  銀龍抱住艾里恩,愣了下,噗哧一笑。

  同樣也感到自己生理變化的艾里恩則半推開銀龍,窘著臉瞪了滿帶笑意的對方一眼,而後親吻上去。

  年輕黑龍原本略帶急躁的動作,在銀龍攬住他頸項,沿著頸骨緩慢摩挲時輕了下來,改為不疾不徐地舔舐和吸吮,手也摟上對方,慢條斯理地撫著腰線。像是小心翼翼,又像在吊人胃口,有幾分挑逗引誘的味道。

  最後還是銀龍鬆了手,退開來啞聲說:「你要回去休息嗎?」

  艾里恩輕輕捏了下他腰,手卻沒有放開,仍然搭著。

  「當然要回去,只是你捨得休息?」

  銀龍哼了一聲,走出門。而後回過身,看著不明所以地跟出來的年輕黑龍,摸了摸他臉,挑釁一笑:「是啊,想來你也休息夠了……若是比我晚到,你就好、好地在我身下發揮精力吧。」

  隨即一揮手召來風元素,轉身消失。

  年輕黑龍傻眼,只得認栽地為儲藏室重下了鎖,化為龍形跟著飛回上層去了。


  龍形時,感官比平常靈敏不知多少倍,不僅岩壁形狀分明,就連黑暗也有深淺濃度。艾里恩一雙綠眼灼灼發光,行動快速而悄然無聲。

  經由幹道回到起居室支路,年輕黑龍正要轉進去,卻聽到幼龍房間那端傳來輕微的話語聲和魔力波動。大概是聽見他到了,那陣熟悉的波動推了他一下,一陣旋風裹著小小的藍色光球從裡頭吹出來,旋風消散、光球啵地一聲破裂,銀龍聲音傳來。

  『過來水池吧,茉莉病了。』

  簡短的話語中帶著一點不為人知的隱忍無奈。

  年輕黑龍不禁微笑,沒有變回人形便走向波動來處,放輕腳步檢查過該睡覺的孩子房間後,便輕快地小跑步到水池間。

  銀月家洞穴中有條山中水脈,剛好在育兒房這處冒出頭來,先前的銀龍沒花多大力氣便將小水池建起來,供無法單獨出外的幼龍戲水。

  這會兒,銀龍讓小茉莉以原形待在池中降溫,自己也變回龍趴臥在一邊,讓燒得發暈的幼龍攀著脖頸,宛如獅子的尾巴末端一下一下地掃過幼龍頸背。看見年輕黑龍來了,他也沒有起身,直接以心靈發言。

  『那幾個,都睡了?』

  年輕黑龍點頭,想了想,便跟著趴在銀龍身邊,黑色翅膀收在體側,脊刺順服地貼在背脊上,長長的鼻吻挨過來蹭了蹭。

  『怎麼了?今天下午還好好的。』

  『普通的龍熱。海德薇說她今天被守護者嚇到,摔進雪堆去,全身都濕了。回來精神不太好,海德薇讓她先去休息,沒有想到跟你說。我回來之後,茉莉沒有出來找我,海德薇才發現她發燒了。』

  海德薇和茉莉是唯二住在這裡的女孩,年紀相近又同房,感情很好。海德薇細心而大方──今天問艾里恩是否想念雷迪安的便是她。而茉莉則本來便文靜乖巧,不愛說話,所以即使精神不好……

  艾里恩懊惱地看地面。

  『我沒注意到……』

  銀龍尾巴拂過他頭上犄角。

  『這很自然。龍熱初期除了略為倦怠之外沒有症狀,中期才開始發熱。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,明天就好了。不過……』

  『不過?』

  『龍不太可能因為著涼就生病。龍熱多半是魔力低落時才出現。』銀龍閉上銀光閃爍的藍眼,然後睜開。『呂根走的時候心情不太好吧?』

  『嗯,元素波動很厲害。』

  『那難怪了。自然守護者的力量同時也是破壞的力量──』銀龍瞄了欲言又止的艾里恩一眼,口氣變得像是教導孩子。『嚇到了?火、冰與閃電,哪種自然力會是溫和的?』

  『我只是不懂他為什麼心情不好。』

  銀龍眼睛笑彎起來。『這很自然,呂根的心思連他自己都不清楚,你又怎能猜得到。話說回來,俗話說旁觀者清,有時候是能從蛛絲馬跡中觀察到事物真相的。』

  『所以你知道?』

  『我有推論,但還沒到說出口的時刻……』銀龍瞇著眼,輕輕晃了下頭。

  年輕黑龍湊過去,低下頭從銀龍頸上穩穩撈過熟睡的小茉莉,並移動角度讓她不要壓到自己的角或脊刺,可以趴得更舒服些。

  『艾里恩?』銀龍頓了一下,聲音帶點疑惑。

  『你累了,就好好休息,別把她摔下去。』看著根本已經開始不由自主點頭卻強撐著的銀龍,年輕黑龍有點無奈,話中卻帶著無傷大雅的戲謔。『哎,反正我也休息夠了不是嗎?雖然不在你身下,也算是好好發揮精力吧。』

  雷迪安閉上眼,噴了口氣。

  『小鬼,就愛耍嘴皮子。明天你就知道了。』

  聽著銀龍漸漸變得緩慢悠長的呼吸聲,艾里恩忍不住在心中微笑,而後開始默記起功課。脖子上幼龍的重量並不沉,卻提醒著自己的責任……



  隔天早上,年輕黑龍準時的生理時鐘讓他從半冥想狀態中清醒,動作俐落而穩定地撈上小茉莉,確定了還在熟睡的幼龍已經退燒後,便叫醒銀龍,一同把幼龍送回房間、到床上繼續休息。

  銀龍表示要送信到「洞穴」去,艾里恩則和茉莉一回來便醒來的海德薇去準備早餐。

  早餐依舊是燻肉、馬鈴薯和茶,幾個夠大的男孩前幾日才跟著銀龍去打獵(雖然在年輕黑龍眼中看來更接近於欺負小動物),填飽了肚子,於是現在餐桌上只剩海德薇和兩個性別未分化的銀髮孩子。

  艾里恩吩咐海德薇記得給茉莉留點燉馬鈴薯,自己則端著餐盤回起居室。



  「哪,知道你不餓,不過還是喝杯茶吧。」

  銀龍從信紙中抬起頭來,看到的便是年輕黑龍帶著笑湊過來,在他桌上擺上一杯熱騰騰的紅茶。茶煙繚繞,茶香四溢。

  對方見他只是抬頭看他,轉了轉鮮綠眼珠,繼續說。

  「東方茶葉,三分鐘,一塊半方糖。」

  銀龍聽見自己喝茶習慣一字不漏地被報出來,忍不住微笑。

  「謝謝。」

  然後拉過年輕情人,起身,溫柔吻上。


  一整個早晨,茶與餐點皆被棄置於桌上不顧。

  所謂小別勝新婚哪。



End 20101205 Rian

銀月家育兒日記www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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