緋衣草:京犬神家の不和

家守綺譚同人
也是四方神社番外,因此自創角有很多請注意

太空了因此找舊稿填一下
如果有掃描器倒是可以更幾張圖(遠目




  深夏之時,有人送來一盆緋衣草。莖上頭紅豔豔地吐出長形花朵,彷彿爆竹似的。幾番推辭,還是經不住地收下了,正在煩惱地看著它,想著如何照顧的時候,高堂來了。

  ──喂,你呀,別擺出那種臉。

  和平常的樣子不同,高堂皺著眉,罕有地露出不太高興的表情。

  ──怎麼了嗎?

  我回問。於是他歎口氣。

  ──什麼都不知道似的,到底是怎麼才能惹上那樣的人物呢。

  ──是什麼大人物?看你這口氣,好像我真惹了麻煩一樣。

  ──誰知道。不過不是來找你的,是找五郎。

  ──那我……

  還沒講幾個字,又被高堂打斷。

  ──雖然是找五郎,卻也囑託要一起帶你去。所以不要拖拖拉拉了,現在就去吧。



  於是,由於高堂的催促,我只來得及將緋衣草先暫放在屋內,便和五郎出門了。臨行前看見隨風輕搖,朝我唰唰擺動的百日紅,不禁感到有些抱歉。

  蟬聲鳴響,太陽高掛在天空上,光線刺目的讓人有些張不開眼。幸好,一陣微風吹來,拂過樹葉,發出細碎的聲音,讓午後出現一絲清涼。我跟著頗有精神的五郎走在路上,卻不知道目的地,只好放開心懷地欣賞風景。


  ──還真是悠哉哪,你。

  高堂不知又從哪跑出來,一開口就是這樣的話。

  ──不悠哉又能怎樣呢?

  他一下說不出話,只是打量著我。然後才說:

  ──算了,這樣也好。只是要提醒你,人家那是家族大事。

  ──家族大事也能這樣子隨便拜託外人嗎?

  高堂露出惡作劇般的表情。

  ──這是例外,居然被你碰上了。一是由於當主太年輕,二是由於其他有份量處理事情的人不是被牽扯進去,就是不想管事,三是那一家算是五郎的遠親,所以覺得拜託牠也不算什麼吧。

  ──五郎的遠親,是狗嗎?

  高堂笑了。

  ──是犬神啦。

  ──犬、犬神?

  我一下沒反應過來。從高堂口中說出的妖怪名字聽起來彷彿鄉野傳奇中才會出現的東西,居然也就堂而皇之地出現在這裡?

  ──平常花精草怪也沒少見過,就連「那裡」也毫不在乎地去了,怎麼現在反而又大驚小怪起來?

  高堂取笑地說,然而舒朗眉眼間的淡淡趣意卻讓我一時啞口。五郎回過頭來,汪嗚一聲,像是在催促我們走快些。



  不知不覺地,我們來到一座我從未見過的宅子。而高堂不知何時不見人影。

  五郎輕吠兩聲,門開了。

  出來一位美麗的女子。

  美麗可能不是最好的言詞。她穿著華麗卻有品味的天青色和服,梳著簡單的髻,上頭一隻漆木簪;而她的臉只薄施脂粉,細長的眉眼透出堅決的意志,鼻樑高挺,嘴唇略薄。

  再怎麼說,都不是溫柔婉約的類型,但卻也別有一番風味。

  她淡淡一笑,俐落施禮,說的卻是武士家男人言語。

  ──在下是京犬神葛野家當主,瀧姬。貴客臨門有失遠迎,還請見諒。

  ──啊、啊……

  我張皇失措,一時不知如何是好。

  ──您是五郎先生寄居處的主人,綿貫老師嗎?

  想必看出我的跼促,她神色自若地向我點個頭,為我解危。

  ──是,正是我本人。

  我鎮定下來,回禮。

  ──那麼,請兩位跟我來。

  她又鞠了一躬,而後轉身向內走去。五郎神色自若地邁步跟上,我愣了一會,連忙跟在五郎身後走進去。我們進門後,門無聲地關上。

  我四處張望。庭院之中看起來也頗富野趣,但絕非沒有整理地任其生長,而是經過最小限度的精心修整,讓院子看來既不會雜亂無章,卻也如山林般生機盎然。

  瀧姬領著我們踏在沉沉的木走廊上,安靜地繞過一間間房,到了看似集會廳的地方。她拉開紙門,向裡頭行了一禮,說:仲裁的客人已經到了。

  接著她讓我們進去。

  房中列坐著兩排身著正裝的男女,面容嚴肅地轉過來,一一行禮。讓我不禁有點狼狽地點頭鞠躬。瀧姬微微一笑,領我和五郎到她身邊的客席,以優雅的手勢讓我們坐下。

  看著五郎神色自若地端坐另一端,我有點羨慕,這個五郎比起自己的主人,在大場面上竟然顯得更自在。

  在五郎那側,是一名氣質出眾的男子。一頭顯然異於人類的銀白長髮高高束起,容儀端正,膚色勝若白雪。只是神情疏離,彷彿心不在焉。

  而我這側則是一名恬靜女子,端坐座中,垂首斂目。


  瀧姬上座,眾人噤聲。

  她分別朝五郎和我點了個頭,輕聲說:

  ──今天請五郎先生作仲裁,議──家父家母和離。

  我吃驚得幾乎要站起來。

  ──這兩位是令尊令堂?

  ──是。這邊是家父雪之丞,這邊是家母佐保姬。

  ──子女不妄議父母事,在下和兩方長輩商量後,決定請五郎先生作中間人,也請綿貫老師權做個見證。

  我啞口無言。

  女子,即瀧姬母親那方一名年輕男人示意發言。

  ──我就不客氣直言了。在下是佐保姬之弟,舊京犬神奈良家家主代理,栗之助。

  原來,是瀧姬的父親雪之丞,犬神家前任家主在瀧姬出生後便長年不歸,直至前些年瀧姬接任家主才露過一次面。而後來幼子黑丸出生,雪之丞仍滯留在外,於是佐保姬家人便想接她和黑丸回家。

  雪之丞沒有說話,另一邊看來年紀較長的男人卻開口了。

  ──這件事是我們的不是。不過,無論如何,黑丸是京家的孩子。

  佐保姬的弟弟反駁:

  ──京家的鴉丸大人,請見諒,姊上原本該是舊京家的家主呢。

  我恍然大悟。這並不是夫妻間的爭執,而是關係到繼承人的問題嗎?有這樣身份的弟弟,想必瀧姬的處境很尷尬吧。

  或許我的表情太過明顯,透露出內心的自作聰明。瀧姬看了我一眼,微微蹙眉。

  如此各說各話地僵持了好一會,鴉丸最終不耐地往另一邊點下頭,說:

  ──新京家的大人,您怎麼說?

  那名看來嚴謹端方的男性溫和地提議:

  ──黑丸年紀尚幼,在下覺得,無論是留在京家抑或遷至舊京家,皆應顧及孩子的心情才是。

  五郎這時輕吠一聲。

  瀧姬點點頭,聲音柔和了一點。

  ──既然五郎先生也這麼認為,那就讓黑丸進來。

  門邊的人把話傳了下去,不久,廊上就傳來腳步聲,紙門拉開,一條毛茸茸的小黑犬從使女模樣的少女懷中竄了出來,跌跌撞撞地在地板上絆了兩下,邁著小小短短的腿便朝瀧姬的方向跑了過來。

  瀧姬唇動了動,終究還是沒說什麼,只擺出無奈的樣子將小黑犬抱進懷中。但溫和的眼神底下分明帶著笑意。

  後頭有人輕咳一聲,但前面身為事主的一對男女倒是波瀾不驚。

  我看著小黑犬身上的赤紅斑紋,遲疑著問:

  ──這、是令弟?

  瀧姬點了點頭,看著撒嬌的小黑犬,淡淡微笑。

  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,五郎耳朵動了動,立起來,回過頭朝我吠了一聲,擺明了便是事情已了的姿態。

  剎那間,我心領神會。

  隨五郎站起來,我向瀧姬鞠了一躬。

  ──瀧姬小姐,我想情況已經很明白了。令姊弟的感情深厚,實在是很令人羨慕。天色已晚,我和五郎就不再打擾您了。

  遠處嚴謹的男性微微點頭。

  父母感情疏離,甚至波及子女,不僅無法得到雙親寵愛,甚又得被迫分離,此情此景委實讓人感到遺憾。然而,看到這兩姊弟自然流露出來的親近天性,又不禁使人心情轉為愉快。此外,我還得思索一番的事,五郎卻一眼看穿,或許牠眼力確有獨到之處。

  瀧姬看到態勢後微愕一下,隨即展顏。

  一邊的鴉丸露出滿意笑容,而佐保姬的弟弟看著佐保姬,嘆了口氣不再說話。




  瀧姬帶著弟弟親自送我和五郎出了門,告訴我們她會妥善處理後續。於是,真正告辭時天色已經昏黃,我和五郎走在路上,影子拉得長長的,延著路似乎長無止盡。

  到了家,我看見高堂在院子裡,背對著我們站著。

  大約是聽見了腳步聲,他轉過頭來,露出笑意。

  ──難得你也有機靈起來的時候。

  我瞪了他一眼。

  ──我可不是笨蛋。

  說完,我和高堂一同笑了起來。

  五郎又不知上哪去了,院內只餘我們兩人,夕陽斜斜照射進來,映著屋裡開得茂盛的緋衣草,一陣風吹來,爆竹般的花朵晃動,而後歸於平靜。

  高堂半瞇著眼,提起手上酒瓶和下酒菜。

  ──人家說,請你喝酒。

  我點頭,隨興地坐在廊上。

  ──一起喝?

  高堂低笑,擺好杯盤執袖斟酒。

  ──嗯,一起。

20101027 Rian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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