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 Little Empty Attic

三靈之翼

（二）妖靈。

　　太陽一落下，葛柏林就準時地醒來了。

　　這並非因為他的特異體質，而是由於一個妖艷女子以令人發顫的嗓音甜美地喚著他的緣故。是的，妖艷。和陽光下的模樣不同，不知是何原因，女子在入夜後便散發出獨特的艷麗甘美。

　　葛柏林坐起身來，在心底再次提醒自己不要發脾氣。「瑪斯奎恩，就連我的族兄都不敢在太陽剛下山的時候叫醒我，妳到底有什麼事情那麼緊急？」

　　魔幻馬戲團的團長，瑪斯奎恩呵呵地笑起，鳳眼流波：「唉唷，約翰你怎麼臉色那麼不好看呢？人家可是確實地完成了你交付的任務呢。」

　　「所以？」葛柏林，又稱約翰‧摩里斯，面無表情的反問。

　瑪斯奎恩坐在陰暗拖車裡唯一的一張桌子上，修長雙腳晃呀晃的，唇角掛著不知名的笑。「那個孩子很可愛唷，難怪你那麼喜歡他。」

　　這會葛柏林乾脆連話都不說了，直直瞪著團長看。

　　「……喔，約翰，」瑪斯奎恩一臉失望。「你還是那麼沒樂趣。」

　　葛柏林薄唇勾起一絲弧度。「那麼我應該怎麼做？大驚小怪的尖叫以取樂妳？還是效仿某人說些不知所謂的甜言蜜語？」

　　「算了算了，我本來就不期待你。」瑪斯奎恩擺擺手。「我在他身上看到了不小的麻煩，你真的要讓他來看表演？」

　　「不管他會招惹到什麼，那都是他的命運。」葛柏林聳聳肩。

　　「真不愧是血之貴族！」瑪斯奎恩燦笑，拍了拍手。「換個衣服吧，今天晚上除了預定的表演，下半場你也要大顯身手唷，這是為了那個孩子我才排的。」

　　葛柏林依然坐在棺木裡無動於衷。和團長面對面沉默了許久，葛柏林才緩緩地道：「既然妳要我換衣服，就請妳出去不要待在我面前！」


　　當葛柏林的身影一出現，就連瑪斯奎恩也要驚歎。

　　男人高瘦的身材穿著白襯衫及灰色長褲顯得更加修長。薑黃色的長髮隨意地綁起，在月色下散發著淡淡微光，憂鬱而稜角分明的蒼白臉孔上嵌著深藍色的細長眼眸，宛如一直線的薄唇更添一份冷酷，他的右眼下有一道淺色細長傷痕直至眼底，成為最危險的標記。

　　「啊，太好了。」瑪斯奎恩歡快的走向前。「約翰，你知道嗎，我有時不禁會想，就是因為像你這種人，我才能對魔幻馬戲團保有一定的興趣。」

　　「那還真是感謝妳的抬愛。」葛柏林冷淡地答。

　　「喔，約翰，你為什麼總是這麼冷淡？」瑪斯奎恩可愛地噘嘴。

　　「為了讓妳對魔幻馬戲團保有一定的興趣，我才有地方待啊。」葛柏林狹長的藍眼睛閃出有趣的光芒，頭也不回地走向中央帳篷。


　　在他身後，瑪斯奎恩總是笑著的紅唇凝重地放了下來，她蹙起細長的雙眉，鳳眼中閃動著憂思。『你停滯已久的命運之輪開始轉動了啊……我最親愛的約翰……』


　　葛柏林一走進帳篷，就看到諾艾爾‧德古拉正朝他「愉悅」的揮手。事實上說成由於過度興奮而面孔有些微不協調扭曲也很正確。只要是這樣子肯定沒好事，葛柏林心想。

　　「葛柏林，今天上半場的主題你有收到通知對吧？」德古拉興奮的拉著葛柏林嚷嚷，蟒蛇般的綠眼珠瞪大了將近一倍，熠熠發光。

　　「『蓋美拉之舞』？我知道。可是你在高興些什麼？」葛柏林拍開他的手，退後幾步，以一貫冷淡的態度回答。蒼白而瘦削的臉上毫無波動。

　　「你沒看其他的演員名單？」男人愣了愣，隨即狡猾地笑起來。「第二男主角換人了唷？」

　　「這我也知道啊，拜茨度假去了，一定得換人。」葛柏林聳聳肩，繼續審視著舞台。

　　「……算了，真是不有趣。」德古拉嘖了一聲，皺起眉。「你要和我當對手耶，怎麼那麼漫不經心的。」

　　「你認識我又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。」已經在舞台上調整布幕的葛柏林隨口回應。「不過話說回來，怎麼會換你？那種普通的角色，很多人都可以扮演。」

　　德古拉的眼瞬間又亮起來。「瑪斯答應我可以做一些即興的表演。」

　　「團長？她又答應你做什麼了？」葛柏林回頭，臉色有點不好看。

　　「我這次會有分寸啦，你別擔心。不會再把你勒死的。敬請期待我的特別表演唷。」男人詭譎地笑著，過了一會才猛然想起什麼似的。「對了，趕快去把你該穿的衣服換上，我們要開始綵排了。」

　　而葛柏林邁向一旁當作換衣間及準備室的步伐毫無因這句話而停頓。

　　諾艾爾‧德古拉以滿不在乎的語調唱起一首晦暗的曲子，踏著輕快的腳步跟上葛柏林。

　　「……越過高山與小丘，河流與溪澗，她要飛到這世界的盡頭。他們說她不會為任何事而停下腳步，除了血腥與死亡。黑色女士，他們這樣叫她，但無人知曉她的可怕。她所經之處災難與悲劇如雨雪降落，人之心不再有任何希望，只要她一出現。她就是那位黑色女士，不知何時而生，卻會一直存在直到世界的審判日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