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 Little Empty Attic

湖心亭看雪─舟子


我啊，從有記憶以來，就在西湖旁邊生活了呢。當然，住在西湖邊，也是靠西湖吃飯的。我常常替遊湖的人撐船，雇我這艘小船的，多半不是什麼達官顯貴，不過，偶爾也是會有頗會附庸風雅的人就是了。

哈，可別看我只是個船夫，在西湖邊耳濡目染久了，可也是會磨練出些鑑賞能力的啦，雖然沒有到可以吟詩作對的程度，不過辨識好與壞還不在話下。


西湖美如西施。聽說是蘇東坡這麼寫的。但是啊，這個美人的風情可有千萬種呢！

像是有一年冬天，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雪，站在湖邊一看，那種感覺該就是所謂的蒼涼吧……霧氣結成的細碎冰花附在身上又隨即溶化掉了，彷彿不曾存在似的，但是放眼看去，依然是一片朦朧的白。

抬頭望天，才發現天是白的，雲是白的，山是白的，和白色的西湖連成一片，天連水，水連天，沒有可分辨的界限，就像……像什麼呢？些許是老天爺攤開來的一大張宣紙吧！

紙上僅有一條長堤墨痕、一點湖中亭子……以及我的小船而已。


對了，就在那天，發生了奇妙的事情呢。

在大雪的冬天，照平常的道理來說是不會有人想要遊湖的，但是有個青年男子卻說要雇我的船到湖上去。那個男子姓張，約莫三十幾歲吧，明明是老大不小的年紀，還像小孩子心性一樣。

他穿著看來十分暖和的細毛裘衣，還擁著個懷爐，倒像個富家子弟。雖是一副風流倜儻、不拘小節的模樣，但卻不似其他輕狂、恣意妄為的五陵年少。

並且，也應該是個才子吧──這是我猜的，像這種人哪，想法總是和一般人的不同。


我載他到了湖心亭，卻發現居然還有另外的兩個人已經對坐飲酒了。旁邊還有伺候溫酒的童子，想來也是雅好西湖此等風景的人吧。不過，我倒是一點也不敢恭維這種天氣就是了。

那兩個人，看到顯然是同好的這位客人，就硬是拉著他喝酒，乾了三大杯才放人。雖然說景色的確是難得一見──畢竟這種大雪也是難得，不過那時可真的是冷的要命。

這種天氣啊，居然有人為了西湖雪景不畏嚴寒跑來遊湖呢。

這種天氣，居然還有人在西湖中飲酒賞雪呢。


「可別說這位客人傻，還有比他更傻的人呢……」